——殘月——

老師只是檢查了一圈的功夫，已經有提示聲響起，宣布組裝完畢，同時有機器人上去檢測。

不多時，一連串的數據刷新，顯示這些武器的完成度都在及格線以上，個別還達到了優秀的程度。

考慮到對方所用的時間，這些武器的完成度完全能提高，不過這個學生選擇了最快速的辦法。

接連又有幾人完成，檢測過去，皆是合格，而其中一人還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騷動，每一件武器都是優秀，甚至達到100%。

萬小乙也不想引人註目，可多年養成的習慣並不容易改變，讓他在追求數量的同時放棄質量，這太令人難過了。

宮綾希完成得中規中矩，再說有萬小乙珠玉在前，他就算整出個全部100%，也不會有太多人關註，畢竟時間不一樣，宮綾希幾乎是卡著時間點完成的。

第一輪比賽完畢，被淘汰的人並不多，三分之一的樣子，遠比不上隔壁的競爭激烈，每場比賽都有人淘汰，還有人受傷。

只是一個小時的功夫，宮綾希已經看到了十多個人被擡出去，至於被架出去的則更多。

看著隔壁的熱鬧，這裏有不少人也起了興趣，作為觀眾的黃疆則早就被吸引，此刻看完隔壁的比賽，正意猶未盡地跟張子宏描述。

“果然還是你說得對，耿煌都被淘汰了。”

“第一輪就被淘汰了？”

雖然早有預期，張子宏還是不免驚訝，按照張子宏的預估，以耿煌的實力，應該能撐到最後幾場。

“是啊，毫無還手之力，我過去的時候，比賽快要結束，對手連一道傷也沒有，可耿煌……”

黃疆突然止住話頭，因為張子宏突然轉移的目光，他也偏過頭，看著遠處一人拖著滿身的傷走過。

和平常的隨意不同，耿煌現在相當狼狽，腿上挨了一腳，走路時一瘸一拐。

“可惡，下回……”

可饒是自信的耿煌，也有點說不出下面的話，差距實在太大了，對方都沒有用出精神具象。

忽的，眼角的餘光掃到一個人，那人正和人聊天，看到他時，露出微笑，接著微笑又變成驚詫。

只是幾天不見，耿煌就頂著滿腦袋包，被揍得跟豬頭一樣。

宮綾希毫無同情心地上前問道，“需不需要包紮？”

“不，需要……”幾個字從牙齒間擠出來，耿煌面色黑沈，如果不是傷成這樣，耿煌都要抑制不住沖動，沖上去和對方打一架。

“能把你打成這樣的人不多，對手是誰？”宮綾希到底還是關心了一下，果然還是愛管閑事。

“誰知道，一個瘋子。”

“你這是在說你自己？”見耿煌有炸毛的傾向，宮綾希又轉移話題，“好歹是你的對手，不記住名字，怎麽打回去。”

“我記得他的臉。”

然後耿煌又拖著受傷的身體離開，目光銳利，卻又充斥著不甘。

耿煌剛走，又一個熟人出現。

宮綾希腦中出現一個大膽的猜想，“那個瘋子是你？”

“我像瘋子？”對方也不惱，而是笑著反問。

一句話，既是否認，同時也意有所指。

宮綾希心中一動，“是絳千明？”

這也沒什麽好隱瞞的，只要稍稍打聽，宮綾希就能知曉。

左錫游沒有否認，算是肯定了宮綾希的猜測。

“我現在後悔了……”宮綾希半開玩笑，半認真道。

第二輪比賽開始，老師開始宣布新的規則。

第一輪比賽只是測試學生的基本功，第二輪則競爭性更強，以排名決定淘汰名額，以完成時間決定名次，測試的武器也更加覆雜。

原本只有數百零件，現在每個人的工作臺上都擺滿了零件，而那只是一件武器的零件，是裝載在機甲上的肩甲炮。

宮綾希以前學習的更多是單兵武器，像這種需要機甲操控的大型武器，他也就在老師演示時看過一遍，後來為了應付考試，記住了主要構造。

這時，年齡的差距就顯示了出來，那些高年級的同學早就有過多次實習的機會，很快就將零件分類，並開始搭建主要構架。

而像宮綾希這樣的低年級生，則是面露難色。

張子宏並不在此列，因為出生的關系，他早就有過這方面的訓練，組裝一個肩甲炮還不是問題，組裝期間，他還有心思去看斜前方的宮綾希。

見宮綾希遲遲不動手，張子宏心中冷笑，果然是沒有背景的人，在這種時候就露怯了。

與此同時，另一場比賽開始，舉辦地點在學校音樂廳，評委是音樂系各位大佬，宴青繇雖有才華，也很受學生歡迎，此刻也只能坐在第二排當觀眾。

後臺，參加比賽的選手等在那裏，每個人都領到了自己的號碼，等待評委宣布開始。

東門曜排在不前不後的位置，等他上場，還有好一會的時間，所以他完全不急，而是靠在椅子上，將剛剛拍的照片發出去。

不出片刻，無數粉絲開始評論。

【真恨自己不在現場，嗚嗚嗚……】

有人跟著發了一張照片，是音樂廳觀眾席，接著又是賤賤的挑釁。

【我在現場，嫉妒我吧。】

這話發出不到三秒，他立刻遭到了一堆人的圍攻，並被刀片威脅，要求記錄下演奏過程。

粉絲磨刀霍霍地等著他的回覆，等到評論被刷新，才有人猜測了一句。

【鋼琴比賽不允許開著智腦吧。】

底下又是一堆哀嚎的表情。

可不管這些粉絲多麽迫切地想要安插一個奸細進去，全體都被要求關了任何可能幹擾的設備。

宴青繇最後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智腦，選擇關閉。

這時身旁一個老師湊過來，他和宴青繇一樣，屬於鋼琴專業，也同屬一個辦公室，“聽說那個經常來找你的學生也報名了？”

這個學生自然指的是宮綾希。

宴青繇笑笑，不答。

那位老師又道，“可我剛才在後臺沒看見他，不會是跑了吧？”

“劉老師有空把心思放在我的學生身上，不如多關心一下自己的學生……”說著，示意了一下臺上，“第一個出場的壓力很大呢。”

臺上學生正說著自己演奏的曲目，聲音磕磕巴巴，也不敢看評委。

這一看，劉老師頓時一百個不滿意，輸人不輸陣沒聽過嗎？

指尖奏響第一個音符，那個學生總算是找回了點魂，卻與平時的水平相去甚大。

武器組裝選拔賽，宮綾希也終於開始動手，剛才的思考，已讓他回想起這件武器的構造，同時也形成了鮮明的思路，動手之際，毫無猶豫。

看見宮綾希已經搭好框架，張子宏卻並不擔心，就算此刻宮綾希再快，起步也已經晚了，零件雜亂地堆在那裏，區分這些零件就十分耗時，而他卻用這些時間去發呆。

然而宮綾希並沒有去區分零件，張子宏更加不屑，想要依靠零星的記憶強行組裝？這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。

張子宏從小就學習這些東西，並且有人提供他學習的模型，這種類型的肩甲炮也拆裝過幾次，但他依舊不敢繞過分類的步驟，直接組裝。

而據他調查，宮綾希根本沒有接觸這些東西的條件，不過是背書比他好一點而已，就敢做這麽莽撞的事情，這已經不是自大的級別了，而是太天真。

“第36名，你合格了。”

隔著十多步的位置，一個學生完成了組裝，並且達到要求。

這樣的聲音對剛剛那名學生而言是喜訊，對場中諸位卻是磨難，每一聲響起，就意味著他們的機會少一分，而名額只有五十個，此時剩給他們的名額越來越少。

有些人早就知道自己沒有機會，反倒不急，開始慢慢組裝，就把這當成一次學習的機會，反倒是那些有機會的人，手心緊張得出汗。

37、38、39……

名額一個個減少，場面氣氛越加焦灼。

很快，以三開頭的數字變成了四。

臺上，演奏的學生也換了一個又一個，從觀眾席望去，可以看到評委不太滿意的搖頭，這已經不知是今天第幾次了。

“這一屆的水平比不上上一屆啊。”

評委老師低聲交流意見。

“是啊，竟然還有武器系的學生報名，把我們這裏當成什麽了？”

“武器系的後花園？”

這位開玩笑的老師立刻遭到了鄙視，真是不會開玩笑，盡戳他們的痛處。

“這話言之過早，今年的新生中也有不錯的人才。”

“你是說東門曜？”

“正是。”

“這個學生確實不錯……”立刻有人稱讚。

討論的片刻，新的選手上臺，向各位評委致敬，開始演奏，表現比前一位出色，不過也就是投入湖水的小石子，激起片刻漣漪，又恢覆平靜。

這位選手下臺，幾位評委不自覺集中了註意力，隨著新選手的上臺，期待值也不自覺增加。

東門曜今天穿了白色的禮服，襯得他猶如影視劇內的王子皇孫，一舉一動，顯示著不凡的儀態，光是從出場表現，他已經鎮住了前面所有的選手。

而他所挑選的曲目也同樣特別，《殘月》，一首並不算新，也不算古老的曲子，數百年前，由鋼琴史上難得一見的天才所作，它的特點在於覆雜多變的和弦和令人炫目的技巧。

但《殘月》的誕生並不是為了炫技，它是一首亡國曲，沒有亡國曲常見的悲鳴嗚咽，而是十分激昂，很多人常常會忽視它的意義，而把它當做炫技的工具。

所以看到這一首曲子，評委面色不算好，他們嚴重懷疑這個學生也學了外面那些浮誇之風。

他們不知，東門曜最初並不打算演奏《殘月》，而是選擇了更加柔和討巧的作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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